第十二章 忍无可忍时，便无需再忍
“啪——！”
瓷碗从李凌的手中甩出，落在地上瞬时化作齑粉。边上的刘强还想骂那陈义几句，但感受到了李凌身上那浓厚的杀气，到底是没张嘴。
凤鸾心中也是又怒又惊，他是真没想到李凌堂堂一个县男竟会被陈义那狗杂种如此轻看，真当他手中的刀是宰鸡屠狗的么？
“刘驿丞，集合弟兄们，我们去陈义那狗窝！”李凌说着从柜下拿出了他的三眼铳和铁简，顺带将罩甲和链甲带了出来，准备穿戴。
“可陈义那边人马多啊，我们这些人过去……”刘强虽遇事容易冲动，但毕竟不是个没脑子的。这时候，不是充大头的时候。
“我也没想和他们打。”李凌这话一出，让边上的凤鸾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不会，他李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我们带人围他，陈家的人绝对不会不吭声儿。只要这事情闹大，我仗着身上这层勋贵的皮，还是能以势压住他的。”李凌一解释，凤鸾回过味儿来了。李凌的做法大意便是他陈家虽兵强马壮，但有些事毕竟见不得光。只要他把事情挑到明面上，在舆论压力下想来陈家人会服软乖乖放回人来。
这计策……好是好，但对这时候的陈家，没用！
你说你娘子被陈义掳走，证据呢？就算是边上有不少人看见了，报信的孟教谕也对此事心知肚明，但会有人敢站出来作证么？再者现在天下已然大乱，地方上讲究实力为尊，就算这事闹到袁平那边，他也一定会支持在地方上有实权的陈家，而不是李凌这个空头县男。
“李大哥，你那法子没用的。”凤鸾说着帮他把链甲上的油衣擦了擦。“这事儿，不见仗，你是摆不平的。”
“小鸾！不要胡闹！我知道你娘被掳你很着急——”
“我们在袁平眼中什么都不是！”凤鸾吼道。“再说你身上那层勋贵的皮是什么你心里没数么？你拿着的是袁太守开给你的封书，不是当今圣上的！你以为地方上的头面人物会买你这西贝县男的面子？”
这话说得李凌脸色都由红转青了，但也亏得凤鸾毒舌的福，他心里那仅存的一丝侥幸也被击碎了。他这便宜儿子说得不错，要救秀莲，不见仗是不行了。
“动兵的话，我倒是有个法子。”一直不吭声儿的刘强开口了。“年前袁贡大军征了乌族人，那乌族蛮子散散落落的有不少到了北地当土匪。咱这地儿虽离边境远了点，但毕竟也曾在他们牧区范围内。我看我们不如扮作乌族抢匪，到晚上趁陈家不备掏他老窝。”
“这倒是个好主意。”凤鸾摸了摸下巴。“不过我还有一点要补充，我们可以在陈府外劫……”
看着热火朝天讨论着突袭方案的凤鸾，李凌倒有些郁闷了，虽然他指挥过不少战斗，但都以野地浪战为主。这突袭救人，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而陈府这边，陈义正一脸郁闷的看着抱着块瓷片不松手的秀莲。
“淫贼！禽兽！你别过来！”
秀莲死死抓着手中的瓷片，使劲儿贴在自己脖颈上，生生将脖颈上的软肉划出一道一乍多长的口子来，血不断往外流。
“小姑奶奶快放下，我走，我走还不行么。”陈义见秀莲一幅宁死不屈的样子，心里的**却是燃得更旺了。这软绵绵的女子哪有什么意思，就是辣一点儿玩起来才更有味道。
他倒也没动粗，乖乖退出了房门，却在关上房门后交代了下人不要给秀莲水和饭。
哼，不给水米，过两三日这小娘子定然没了力气，到时候自己便要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她身上驰骋却无力反抗……嘿嘿～
随着房门“哐”一声关上，秀莲只觉得刚刚的冲动反抗好似将全身的力气耗尽了。她仍死死抓着手里的瓷片，但身子却是软软地瘫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过点安生日子就这般难啊……
眼泪不断从眼眶中滑出。想到自己在将来可能受到的淫辱欺凌，秀莲直想自寻了断。可想想还未成年的儿子、刚刚讨得的夫，她那举在颈间的瓷片又放了下来。
“相公……呜～快来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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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凤鸾和刘强李凌商量了没一会儿，也便将救人的方案定下了。首先由凤鸾带人在县衙后面的军营放火，牵制住一干县兵。然后再由李凌和几个镖师出手趁乱将陈礼擒下。刘强这边则是等到陈礼被带来之后出发用陈礼诈开陈府的门，随后大家鱼贯而入，将陈府彻底攻占。
计策倒是很完美，但实施起来难度却是不小。首先劫持陈礼便是一步险棋，那陈礼仇家颇多，身边也必有些高手看护。再者陈府的内部结构是啥样子凤鸾他们根本不清楚，闯进了陈府若遇险情也是难以化解。总而言之，很多地方需要随机应变。
“还有个事儿，我刘强说一不二，认了东家便提头卖命，我那帮生死兄弟也是。可那群新丁才吃了我们半个多月粮，怕是没胆和咱们一起攻陈家。”
“这个刘叔你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对策，管保叫那群驿卒乖乖听咱们指挥。”
其实对策倒也简单，胡萝卜加大棒的老套路。凤鸾准备好了一张攻陈家的契约书，上面用一张其他纸覆盖。到时只要忽悠那群人按手印儿，再抬出一道假命令来说是上面有人要收拾陈礼，不怕他们不乖乖听话。
至于刘强这边凤鸾倒不怀疑，所谓狂风识劲草，刘强和他手下一干兄弟在被乌族人包围时都能力战不退已经证明了他们对东家的忠心。
定下了计划，众人便开始忙活准备。刘强和李凌赶回校场准备出兵，顺带将凤鸾准备好的陷阱文书带过去坑人。而凤鸾则是去买火油和乌族人喜欢用的弯刀和翎子，准备伪装案发现场。
冬天夜长，卯时一过，天就完全黑了下来。县衙中陈礼正美美地靠在椅背上品茶，而堂下主簿和几个学官正在挥笔做账。
“一个个的都给我精神点儿，要是账目出了什么错我陈礼饶不了他！”陈礼吆喝着，底下那些捞不着多少油水的人还得仰头给他陪笑脸。
“这次丁口钱要是能截下一半儿来，县北边的山地又能包个几百亩。”陈礼正美滋滋的想着呢，一个衙役却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县令，县军营走水了！”
“什么！？”陈礼一惊，手上的茶碗跌在地上碎成了碎片。“那帮憨军汉，没人长眼么？没有贼寇大营都能走了水！”
“现在水走得太大，光靠留在营里的那点儿人救不过来啊！县令您快点把衙役派过去吧，再不快点的话军械库就要烧着了！”
乖乖！军械库里那些刀剑弓弩可都是真金白银，是他私囊啊！这要被大火作了，如何使得！
“快！快点把衙后那帮懒汉叫出去灭火！你们也先别写账了，一块儿去！”
陈礼一声令下，衙里的人是走了个干干净净。
就连李凌进衙后都在惊讶这衙里的空旷。不过此举倒正合了他的意，没花半点功夫，他便将陈礼这个文弱书生捆成粽子塞在麻袋里带走了。由于天已经黑下来了，街面上没甚行人，李凌扛着麻袋走也没引起人们的注意。
刘强这边则是叫驿卒挂弓擦刀，顺便在文书上按手印儿。那些庄稼汉虽没甚心眼儿，看这架势也知道是要见仗了。虽心里有些忐忑，但毕竟吃了人家的饭，不卖命也说不过去。
当下众人收拾停当，李凌也扛着陈礼汇合了过来。只是听凤鸾说人在丑时时睡得最熟，故而一帮人蛰伏不动，静待时机。
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的，李凌只觉得好似过了一年之后，丑时才姗姗来迟。
“出发！”一声令下，驿卒们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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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丞，咱走的方向对不对啊，我咋觉得前面是陈府呢？”
快到陈府的时候，终于有驿卒发现了不对。说来因为已经是丑时的缘故，街上没行人，他们大张旗鼓的行动倒也没暴露。
“我们这次打的，就是陈府。”说着李凌从他怀中掏出了他在边军中用的腰牌来道：“大家看，我是边军将领那边派来的。这陈县令私自克扣助军钱粮，已是触了军法，故而边军大将派我前来索陈礼和陈义。”
李凌这话一出，腰牌一亮，身后的队伍立马炸锅了。
“这……你这腰牌是真的么！？”
“憨货！是真的又怎样，得罪了陈家我们能活？”
“和陈家作对？我可不去！”
……
“安静！”刘强一声令下，顿时没人发声了。这些日子他和这些驿卒同吃同住，已经在他们中树立了很高的威望。“你们已经签了文书，还敢不认账？”
说着他将凤鸾的文书展开让众人看。那些新丁里倒也有些识字的，认出了上面写的正是约定共讨陈家，完事分钱的事。
再看看下面那鲜红的手印儿，傻子才不知道他们被诈了呢。
“你……你们这是诈人！”
一些驿卒气鼓鼓的瞪着李凌和刘强，当下便要翻脸。
“再说我们是驿卒，没有公干，哪能上阵？”
“MD，你们领战兵的钱粮，这时候跟我说上不得阵！？”刘**怒。
“反正去陈家的话，我们不去！”
这时，队伍中的那些镖师起作用了。
“可不管东家诈没诈我们，这手印儿可收不回去啊！”
“是啊，听说那陈义最是心狠，一次他看上一个佃户的女儿，竟将那家的女婿扔到马场中让其被马活活踩死！现在我等在这文书上按了手印儿，他怎会放过我们！”
“啊！？这下可咋办啊！我家女儿也才刚长成，还没许人家呢，这下要被那豺狼吞了啊！”
……
要说这群镖师也是一群演技派，愣是把那些想要翻脸的人也生生唬住了。李凌见时机成熟张口便道：“大家也不要怕那陈义陈礼，我等身后自有边军派来的人马接应。再说咱们这次攻陈府又有上面的钧旨，就是告到袁太守那边咱也占着理！而且我在这儿向大家承诺，打下陈府来之后分钱分女人，决不食言！”
这时候李凌也顾不上训歌里唱的什么缴获归公了，这时候不给点甜头傻子才会给自己卖命。
这连吓带忽悠的，算是把那群庄稼汉整服了。一帮人重整了队伍，来到了陈府外。李凌远远望了一眼，不住咂舌。
这陈府，真好似个乌龟壳子，防守严密。
不提那两丈半高的围墙和上面竖着的哨楼，也不提那厚重的包钢府门上悬着的铁栅栏，单说那府门后隐隐约约露出的墩台尖儿，就没几个宅子有。
李凌久于战阵，当然知道府门后面有墩台意味着什么。一是这府门可能是个假门，后面可能像瓮城一样还有一道闸或墙来防止外敌突破；二是这府中肯定有人巡逻，不然设墩台也就没什么大用了。
也不知道这府上的家丁会不会直接在墩台下面宿着……罢了，反正都来了，犹豫也没用了。
这么想着，李凌将麻袋中的陈礼倒了出来。那陈礼一出袋，便见到了李凌和一帮全副武装的驿卒，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一会儿就跟门子说县营走水，你请县兵们进府上歇息，知道了吗！”
反正天黑，驿卒身上号服上的那个“驿”字也不太明显，跟在陈礼后面，还真有些像县兵。
“知道，知道。”
陈礼忙不迭答应了，欺软怕硬是他一贯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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